【闲泽】何处问多情(上)

借尸还魂二姐姐

守寡权臣范安之

上辈子双箭头但没成,这辈子进度条直接拉到成亲

和书剧不一样的都是私设

和怀恩原来的人设没关系,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贴人设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      马车不紧不慢地行在山间的大路上,不算华美的马车唯一引人注目的便是其上点缀的红幡,隐约透出几分喜气来。

      不远处宏伟的城门已在眼前,年轻的男子放下帘布回过身,对马车上坐着的另一人说道:“怀恩,咱们这……这就要到京城了。”

      他的语气实在透不出半点喜气,哪怕他这一行名义上是送嫁,可任谁能高兴呢,京城里的大老爷们玩笑般地定的亲事,凭什么就要牺牲他的弟弟?更何况怀恩从小身子就不好,五年前病重时几乎已没了心跳,多亏了菩萨显灵才捡回一条命,养了这些年身子还未见好,却要被送进京城来被祸害了。

     “要不……要不咱们还是逃吧?”他语气凄然,压低声音道。

     “逃?”马车上另一人终于开了口,望着远处京城的门匾,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来,“我能逃到哪去呢?”

 



     宋怀恩放下帘子,马车已经进了京城,他还不想太早让人见到自己的相貌,无他,这张脸和上辈子李承泽的脸太像了。

     上辈子他最后的记忆就是那杯毒酒,可惜那鸩酒毒性太狠,他痛地眼前都失了焦,耳边也茫茫然的,没能看清那一刻范闲的表情。可他想范闲应是开心的吧,终于送走了自己这个麻烦,往后的路要好走许多。

      至于他自己,李承泽想,那一刻其实他也挺开心的。因为终于结束了无休止的争斗,终于要获得永远的自由,还因为最后那一刻,范闲抱住了他歪倒坠地的身子。

      就为那个怀抱很暖,片刻也值得。

      原以为尘埃落定,不料李承泽一觉醒来,莫名其妙拥有了一个哥哥和另一段记忆,这个身体的名字叫宋怀恩,有一个哥哥叫宋怀瑾,兄弟俩在泸州相依为命,靠着家里有几亩薄田,虽不算富贵但也算衣食无忧。宋怀瑾长他五岁,自小跟着武馆的师傅习武,有一身好武艺,明年还要上京参加武试;宋怀恩却因为早产自小身体不好,十五岁一场大病,眼看已经断气了,可不知怎么回事,这身子居然把刚死的游魂李承泽给吸到身上了。

      这事太匪夷所思,不过李承泽怎么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,弄清自己的处境后,便当这是老天爷觉得他上辈子可怜,施舍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。更何况做宋怀恩没什么不好,他有一位事事以弟弟为先的好哥哥——单这一点亲情就让李承泽羡慕,所以他乐得在泸州当个自由自在的普通人,京城里的翻云覆雨闹不到泸州小民的家里,这里没人认识他,以前种种权当是上辈子浮华一梦,身份是,权力是。

      范闲也是。

 



      孰料这太平日子过了不到五年,有一日忽然就来了一道晴天霹雳——泸州知府亲自带人上了门,说要接他上京,与一位贵人成婚。

      知府的语气还算客气,可多的一概不知,哪位贵人不知,为什么娶个男人不知,为何是宋怀恩也不知,唯一知道的就是,若是不从,不仅宋怀瑾参加武试的机会彻底没了,他们兄弟俩赖以生存的几亩薄田也会被乡里霸了去。

      这便是直截了当的威胁了,胳膊拧不过大腿,宋怀瑾还有些血性想着死磕拒绝,可李承泽看那知府一眼就知道,这事没得商量,他和宋怀瑾两个升斗小民,折腾不出什么花来,万一玩脱了说不定还得把小命搭进去。

     于是他按住了气冲冲的兄长,应下了知府的话,问清了启程的时日,神色淡淡地把人送出去后,脸上的神色才终于垮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厅里装饰用的琉璃镜映出他略有几分苍白的脸,李承泽在心里叹了口气,原道他在泸州睁开眼那一刻是大梦方醒,如今才知,原来这五年光景,才是梦里做客,一晌贪欢。

 



      宋怀恩进了京城住进驿站的消息,没多久就传进了宫。

      十几岁的少年皇帝面上挂着笑,他已即位几年了,在朝上已经学会与那班大臣虚与委蛇,只有在老师面前时才会露出这样孩子气的讨好来,他把宫人刚送来的热茶往范闲面前推了推,语气十分乖巧:“老师,喝茶。”

      范闲接过杯子,大庆第一权臣如今还不到二十五岁,可眉宇间却早没了当年的少年稚气,淡地叫人看不出情绪,开口时声音有些不耐,若非对面的人是皇帝,只怕还要再冷上几分。

     “陛下不必担心,”范闲用碗盖轻轻拨弄着里面舒展的茶叶,“我既应了这门亲事,便不会反悔。”

      李承平松了口气,毕竟这事说来荒唐,范闲自打当年与晨郡主退婚后,多年来都未曾婚配,京城家中有闺秀的氏族基本都托人问过,得到的回应皆是范大人已有心上人,加之这些年范闲位高权重,手段愈发老辣,人也越来越阴骘,久而久之便没有哪家往前凑了。只是没料到,去岁北凉使团来庆到访,北凉公主被范闲的魅力折服,性子爽朗的小公主在宴上便直言非要嫁给范闲,范闲自然不同意,这事拉扯了大半年,因着大庆与北凉的结盟关系,范闲需要北凉牵制北齐,所以不能把事做得太绝,便委婉地暗示北凉公主,自己有龙阳之好,这公主自然不信,没少跟北凉王哭闹,弄得北凉和大庆两头都不安宁。

      李承平无法,连夜拉着自己的智囊团开会,最后一号智囊范思辙给他出了个不靠谱的主意,那就是让范闲真的娶个男人进家门,从此一劳永逸,别说北凉了,北极的桃花也能彻底给断干净了。

      说服范闲自然需要一些时间,但两国的关系摆在前面,范闲也找不到别的法子,终于松口应了下来,条件是不娶与京城有关的官宦子弟,且成婚一年后两人便和离。

      他当然不会真的成亲,左不过就是个给北凉看的吉祥物,在家里好吃好喝养着便是了,时候到了把人一放,没人能管得了他。

      王启年变着花样恭维他明智,说什么千金难买自由身,范闲扯了扯嘴角没理他,心里却想着,他自由吗?

      他想起王府最后那一晚,李承泽服了毒,咳得满身是血跌进了他怀里,昳丽多情的眼睛失了光亮,范闲看着他嘴唇微动,他俯下身子,听见了李承泽微弱的话音。

      他说范闲,我自由了。

      在京城困了一辈子的李承泽缓缓阖上眼,范闲一直维持着最后抱住他的动作,怀里的身子渐渐冷下去,范闲的心也愈来愈凉。

      李承泽的确自由了,天大地大他的魂魄想去哪便去哪,可范闲却从那一刻起被缚在了一张名叫李承泽的网里,生生世世,不得自由。

 



      李承平跟范闲拍着胸脯保证说自己挑的人绝对符合范闲的要求,尽管实际过程是他和范思辙对着南庆的版图随手掷了个色子,然后又从色子落下的泸州户簿上随机挑了个适龄未婚男子的名字。

     “宋,怀,恩。”年轻的小皇帝一字一句念出这个名字,朝老铁范思辙挤了挤眼,“就他了,以后这就是你嫂子了。”

      选了人自然少不了一番调查,宋怀恩的背景干干净净,宫里和鉴查院两拨人查到的东西差不多,递回去的资料已经涵盖了打宋怀恩出生到现在二十年的每一件琐事,唯独因着时间紧迫,没来得及让画师画个小像,派来的探子们没见过当年二皇子的真容,给京城的奏报上写的老老实实——

      腰细腿长,是个美人。

 



      正是因此,直到婚期当日,连带范闲在内的范家人都不知道家里这即将进门的新娘子长什么样。而因着这事里弯弯绕绕太多,过程解释起来都离谱,所以过手的人都被要求直接保密,给泸州传的消息便是京中有贵人看上了宋怀恩,让知府安排人送他进京,越快越好。驿站的下人也只知来的是哪位大人看上的,甚至还有消息传说是要送进宫里去的,流言蜚语说什么的都有,却偏没人有个准信。李承泽不急不躁每日在驿站看书,他离京太久,早不熟悉京里如今达官显贵还有谁,贸然出去询问说不定还会撞见些不想见的人,与其瞎琢磨不如耐心等着,反正这事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,他不介意看看后面还能闹出什么更有意思的事来。 

      成婚那天,李承泽照着礼法着了婚服蒙了盖头,宋怀瑾将他背上轿,嘱咐他若受了欺负想办法给哥哥送信,做兄长的莫说是前途,就算是拼上身家性命也会护着自己的宝贝弟弟,李承泽趴在他背上,心里听得又酸又涩,他不知这轿子会将他的来路带到何处,可有宋怀瑾这句话,他好像就真的不怕了。

      隔着轿子李承泽也能听见外面喇叭唢呐喜庆的乐声,接亲的队伍很长,倒是风光得很,他心里越发好奇,只是碍着盖头遮着不能看看这是要往哪个方向,走了不多时喜娘搀着他下了轿,进了院子跨了火盆,周遭的人声鼎沸让李承泽觉得有点头晕,直到院子里喜娘尖细的声音响起,李承泽没来由起了一身冷汗。

      他听见喜娘问,范大人,新娘子到了,仪式开始吗?

 



      此后李承泽有一段时间几乎没有任何意识,他手中被人递进来一段红绸,身边的人架着他往前走,他像个没灵魂的木偶一样挪动着步子,拜天拜地,然后侧过身子,喜娘微微压了下他的背,他顺从地弯下腰,耳边有一声透着喜气的“夫妻交拜”,他才好像如梦初醒。

      京城的范大人只有两个,司南伯和夫人就坐在上首,刚被他们拜了高堂,那自己身边这个便宜丈夫,只有一个可能——

      范闲。

      这太离谱了,直到被送进洞房李承泽还觉得自己心跳得不正常,他在路上捋了捋事情的经过,觉得如果是范闲知道了他是谁追着引来京城报复的可能性不太大,十有八九是个乌龙,估计心大的范家人还不知道自己家娶了个祸害,不然刚才在厅上也不至于这么其乐融融。

      打定主意,李承泽决定先装傻,瞒得一时是一时,正想着的功夫,推门声响起,喜娘的笑声先传进来,然而这喜气洋洋的声音还没开始说吉祥话,就被范闲一句“退下吧”憋了回去。

      范闲的声音有点冷淡,和许多年前李承泽熟悉的明朗声线不同,想想也是,毕竟是一人之下的范大人了,哪还能跟当年一样,爱讲故事,爱开玩笑,还会兴致勃勃地问他,你相信一见钟情吗?

      李承泽捏着衣角,手心沁出一层薄汗来,他能感觉到范闲在走近,来自上位者的压迫越来越大,最终范闲停在了离他一米远的地方,开口的声音比刚才褪去了几分冷意,但仍没什么感情:

     “宋怀恩是吧,很抱歉让你以这样的身份认识我,娶你是权宜之计无奈之举,我不会碰你,出于补偿我会给你金银财帛,让你和你兄长一生吃穿无忧,你的病我也可以治好。”说到这他顿了顿,才接着道,“唯一的条件就是你安分守己,一年之后我们和离。”

      李承泽从范闲无甚波澜的语气里提炼出了范闲的意思,心想范闲果然还没见过宋怀恩这张脸,他压了压声音,有几分不解地问道:“你明明八抬大轿将我娶进了门,却又说一年后要和离,这是为什么?”

      这问题有几分僭越了,范闲本可以不回答的,可约摸是那把声音里微微的一点沙哑,让他想起了故人,他少有地耐住性子,解释道:“娶你是为了摆脱北凉公主的纠缠,与你和离是因我心有所属,不想再负他。”

      心有所属……

      李承泽心里没来由被这四个字刺得心里一疼,能让范闲如此坦然地说出这四个字,必定是十分珍爱的人了,不知还是不是当年一见钟情的鸡腿姑娘婉儿,或是别的什么人,却不知为什么没能在一起,原来范闲这样好的运气,也会有求不得吗?

      见盖头下的人久未言语,范闲想他应是没别的问题了,低声说了句“今晚我睡书房”便要转身离开,走出两步却听身后,方才那把肖似故人的声音又响起:

      他叫范大人,语气低低的,听着有几分怯意,见范闲停住步子才又道:“方才行礼既已拜过了天地,您不妨便将这仪式做全,将我这盖头也揭了吧?”

      李承泽当然不在乎那些三书六礼,他只是在那一刻,很想很想,再看一看范闲。

      



      范闲回过头,方才说话的新娘还端端正正在床前坐着,他想了想觉得这话也没错,天地都拜了也不差这揭盖头了,左右是要在院子里养一年的人,没理由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,于是他便回到床边,没用喜娘准备好的喜秤,伸出手便摸上了盖头。

      红绸的质感冰冰凉凉的,范闲无端想起很多年前,李承泽也曾穿过一身红衣,好像是去北齐前李承泽搭了个亭子给他送行,模模糊糊地范闲已经记不起那衣服究竟是怎样的制式和装饰,他有些后悔自己能没能多看几眼,记得深些,记得久些,那样他就能在心里勾勒出,李承泽穿大红婚服的样子了。

      可惜往事没有如果,范闲从回忆里抽身出来,抓着盖头轻轻一拽,便将那块红布握在了手中,他还有些恍惚,却在不经意低下头的时候,没有任何防备地对上了那张脸。


      夜来幽梦忽还乡,小轩窗,正梳妆。

      相顾无言,唯有泪千行。

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TBC.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属于是上次脑洞的升级版,日更三天发完,布吉岛有没有人看

延迟三年后劲忽然上头,闲泽太好磕了

评论(19)
热度(617)
  1. 共68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苏杭湄 | Powered by LOFTER